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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immortal_water

【FB/Newtina】《Newt Says Goodbye to Tina》

《Newt Says Goodbye to Tina》
文/睡前

#Fantastic Beasts
#Newtina

 

标题来自电影中Newtina告别时的BGM

Newtina未交往前提




    伦敦下了整夜的雨。

    摸不透的黑夜中弥漫着湿冷的浓雾,这对于彻夜飞行的猫头鹰来说显然不是个友好的天气——当这只夜间出行的鸟儿落到雾中的某个窗台上的时候,它几乎是丝毫停滞也没有,直接一头撞破了窗玻璃滚进了屋子里来。

    凌晨三四点钟,我们的纽特·斯卡曼德先生被闯进来的邮递员所制造出的动静给惊醒了过来,他眯瞪着眼看向窗台下那堆玻璃渣子,然后又看向还在地毯上挣扎着打滚想要翻身起来的猫头鹰。

    一封信从猫头鹰张开的喙上飘落下来,落到了纽特的脚边。

    纽特打了个喷嚏——风从窗户上的破洞灌进来,骤然的冷意让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那个撞碎玻璃的肇事者终于扑打着翅膀爬了起来,因为浑身都被雨淋湿了而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纽特看了它一眼,显得有些无奈。

    “冒失鬼,总是喜欢在夜间拜访。”他说着,却还是从抽屉摸出一小袋猫头鹰粮递给了那只猫头鹰。

    邮递员没有立即享用它的小费,而是用爪子抓住袋子的一角,然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飞了出去——纽特又打了一个喷嚏,他缩了缩脖子,不得不拿起魔杖对着地上那堆玻璃碎片念恢复咒。

    将这一片狼藉处理完毕后,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远还没有到天亮的时候,但纽特已经睡意全无。他打开灯,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去,把猫头鹰送来的信捡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奎妮·戈德斯坦恩的来信。自从三个月前离开纽约后纽特就没有再与这些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们联系过了,奎妮会忽然给他来信,显然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告知他。

    纽特拆开了信封,然后从信封中掉出了一张大大的请帖。

    他瞪大了眼睛,看到请帖最醒目的地方用花体字写着一行字——雅各布·科瓦尔斯基&奎妮·戈德斯坦恩,在此诚邀纽特·斯卡曼德先生见证我们婚礼的举行。

    在这一行字的下面贴着一张照片,奎妮穿着婚纱,挽着雅各布的手,而雅各布的另一只手放在西装领结上,仿佛正在调整着领结的松紧。他们都看着镜头,笑容凝固在照片中。

    这是一张麻瓜相片。

    纽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感到不可思议——在美国,麻鸡与巫师之间唯一的接触只允许是一个“一忘皆空”。

    他无法想象奎妮是怎样冒着要被抓捕的危险去见自己的心上人的,明明雅各布已经在那场雨后忘记了一切——可他们现在就要结婚了,甚至来信邀请他的见证!

    梅林——难道赛拉菲娜·皮克科瑞女士会同意?冒着会让美国巫师界被所有麻鸡发现的风险?

    不能与麻瓜交流、不能与麻瓜通婚,这在英国显然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在美国它作为法律上的明文被所有巫师承认。

    虽然纽特在纽约停留的时间十分短暂,可他着实是对美国过于严苛紧张的麻瓜——麻鸡应对法感到无法认同。他完全有理由认为科瓦尔斯基先生是可以不必消除记忆的,鉴于雅各布是一个与巫师建立起非同一般友谊且能够深辨是非的麻鸡。

    但非常遗憾,美国巫师法不允许任何的漏网之鱼,哪怕格林德沃曾施以手段顺利通过了这道网。

    纽特将请帖合上,他在请帖最下端看到了婚礼的时间,但是没有看到婚礼的地址。他拿起放在一边的信封往桌面倒了倒,然后一枚金灿灿的徽章从信封里掉了出来——伊法魔尼的校徽?纽特没法不为这个笑出声。奎妮还惦记着他们之间的小小战争呢,就连婚礼请帖上也不忘了向他这个英国的来宾强调这一点。可他必须得说世界上最好的巫师学院——永远是霍格沃兹,一点儿差错也没有。

    婚礼现场的门钥匙都被贴心地附送过来了,纽特找不到借口推辞,而他也期待见到他的朋友们。同时他也想要见一见蒂娜,虽然他的书还在紧张地进行着校对……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出版。

    他放松了身体靠着椅背,望着桌子上的请帖和徽章发呆。

    《神奇动物在哪里》的废稿凌乱地铺在桌面上,大大小小的纸团几乎满出垃圾桶。而纽特连一个“清理一新”也没有心思去使用。

    他想着蒂娜,蒂娜·戈德斯坦恩,那个美国的敖罗,他会在奎妮与雅各布的婚礼上见到她,这是毫无疑问的。蒂娜不会缺席她亲妹妹的婚礼,而奎妮也不会不邀请自己的姐姐。

    如果见到蒂娜的话,他该对她说什么好?
 

    ——“嗨,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太傻了,纽特·斯卡曼德仿佛能听见箱子里的动物们为他齐声唱衰——尽管它们不会,可他还是有这么一种错觉。

    梅林知道他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对着箱子里的生物们念叨了多久他面对蒂娜时要说的话,他压根就不会社交,哪怕是忽然收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来信通知他可以返回霍格沃兹接受毕业考试他也不会这样紧张不安。

    原谅他是个笨嘴笨舌不解人意的人,在一场怒气冲冲的争执后就彻底和他断了所有联系的老朋友莉塔·莱斯特兰奇可以为他作证。

    纽特不知道他在面对蒂娜时应该说什么才好,他总是这样,无论是面对谁都会有一种局促感。

    而在面对蒂娜时这种感觉或许会更甚,要知道他从最开始就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个揪住了他的傲罗。

   他只能尽量,努力不要把与朋友们的再次见面搞砸。

    怀抱着这样可以说有些太过沮丧的心情在婚礼当天纽特去到了婚礼现场——他握着那枚伊法魔尼的校徽,启动了门钥匙,然后离开了自己简陋的居所。

    纽特穿的那双软皮平底短靴踩在了一片绿茸茸的草坪上,他仿佛可以隔着靴子感受到青草的柔软——魔法无处不在,事实上在北半球中高纬度地区的深冬是几乎见不到这样可爱的绿草地的。

    在草坪的尽头是一座窄小精致的教堂,它是哥特式的,顶端的塔楼又高又直,而在塔楼最高处悬挂着一座显眼的大钟。纽特的目光从高处往下移动着,然后他看到在教堂的紧闭的那道枣红色的拱门下站着一个人——他的呼吸一瞬间停顿了一下——蒂娜·戈德斯坦恩就站在那里,她面带笑容正望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到来。

    纽特握紧了手提箱的把手,他下意识地迈开小心翼翼的步子朝蒂娜走过去,短靴的鞋底与青草互相磨蹭着却连任何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哦该死,他又把接触神奇动物时迈的那套脚步对着人走出来了——

    纽特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走到了蒂娜的面前,他正面对着蒂娜,极力露出一个笑容,仿佛手足无措一般用低低的声音说道:“嗨,蒂娜。”

    糟糕透了的一声招呼,可是纽特已经没法再让自己多说任何一个字了,他只能那样说道,耳边好像传来了他的动物们的哀嚎。

    出乎意料的是蒂娜似乎也有些紧张,她用她一贯有些威严的嗓音对纽特说道:“嗨,纽特。”

    纽特偏了偏自己的脸,他注视着蒂娜的眼睛,像是下一秒就会转身逃跑一样忐忑地张了张口,然后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我很抱歉……事实上我想说,那本书到现在也还没有出版。”

    “哦,我知道,我有在留意。”蒂娜不怎么自然地拢了拢她耳边的鬓发,她这个动作让纽特感到了一丝细微的心痒。

    “但是你不会忘记你说过要把那本书亲手交给我的是吗?”

    “当然——我是说,我可不敢承受一位美国傲罗的跨国执法。”

    蒂娜噗嗤一声笑起来:“魔法国会可不会允许一名傲罗滥用职权!”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但是假使斯卡曼德先生真的忘记了约定的话,那我会考虑向皮克科瑞主席提出申请到英国出差——”

    “所以你不会忘记的,对吗?”

    纽特绷紧的肩膀终于放松了许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很少会像这样露出愉悦的神情——甚至是雀跃的,连鼻翼两侧的雀斑都像是要飞起来。

    “我发誓我绝对会把《神奇动物在哪里》亲手交到你的手上的,哪怕是为此再次忍受麻瓜轮船的长途航行。”

    “哦,纽特!”蒂娜几乎大笑起来,“没有那么糟糕,我也是那样来到英国的。”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难道你会以为这里是美国?”

    纽特呆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嘿,你是说雅各布和奎妮是在英国举行婚礼?”

    “一点儿也没有错,”蒂娜耸耸肩膀,“鉴于皮克科瑞不会同意,而魔法国会所有成员都会前赴后继地要用魔杖指着我们念恶咒。”

    “伦敦是个好地方,不是吗?”她眨眨眼,轻快地笑着说道。

    “好了,斯卡曼德先生,就让叙旧到此为止吧。”蒂娜握住门把手,“请允许我带领你进入教堂,奎妮和雅各布就在里面——”

    她打开了那扇枣红色的大门,纽特被门里的光照刺了一下眼。他眯起眼睛,看见几只白鸽从他的头顶飞过,一张长长的红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最深处,一个牧师站在那里,雅各布和奎妮分别站在牧师的两侧,他们一直注视着礼堂的入口,在看到纽特的时候同时露出了快乐的微笑。

    纽特在蒂娜的带领下走在红地毯上,蒂娜将他引到两个空着的座位前,在他落座后,她就也在他的身旁坐下了。

    礼堂的其他座位上稀稀落落地坐着其他纽特不认识的人,那里面有一些巫师,但更多的是陌生麻瓜——蒂娜告诉纽特最好不要在他们面前使用魔法,这些麻鸡们都是教堂的客人,在进行天主教的礼拜前他们并不介意见证一场婚礼。

    婚礼开始了,客席里的麻瓜孩子们大声地欢叫起来,每一位见证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而雅各布和奎妮面对面地站着,牧师站在他们的中间,庄严地发表宣誓。

    纽特几乎是敬畏地注视着婚礼的仪式,这是他第一次见证别人的婚礼——毕竟他的老同学们结婚的时候从不会邀请他这个不受欢迎的讨厌鬼。

    斯卡曼德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他还在霍格沃兹时就不被任何人喜欢,唯一的朋友只有莉塔——可是后来就连莉塔也不再搭理他了,哪怕他为莉塔的危险实验顶了罪而被霍格沃兹开除。

    莉塔不喜欢他的过分正直,他总是因为莉塔天生的冒险精神而发出各种劝诫甚至是警告。梅林知道纽特·斯卡曼德有多么不会说话,也并不难怪莉塔会那样生他的气。

    赫奇帕奇也并没有很容忍纽特的不合群,证据就是他即使是处于自己的学院中也并不被同学们接受。

    无论在哪里,他都是一个人。

    总是如此。

    纽特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了一眼蒂娜,他看见蒂娜美好的侧脸,看见她脸上愉快的微笑。

    他想起蒂娜在带他和雅各布回她与奎妮的公寓时对房东太太说她总是一个人……她和他多么相似啊。

    纽特露出了一个短暂的微笑,这个微笑被蒂娜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她转过头笑着对纽特说道:“纽特,你是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吗?”

    “事实上——是的。”纽特局促地又笑了笑,注视着雅各布与奎妮,慢慢说着,“我在想,能够与一个人结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蒂娜惊讶地看着他。她眨了眨眼,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一样。

    “那么你是对结婚的生活有了什么美妙的设想?”

    “啊,当然有了。这还是我的理想呢。”纽特轻笑着道,“如果将来我和一个人结婚了,那么我想我会和她一起在英国多塞特郡定居——当然是在我和她都各自退休后。我们还会养三只猫狸子。”

    “你想的可真远!”蒂娜开怀地大笑道,“但是它听起来很不错。”

    “当然,我可以保证它一定会实现的,”纽特笃定道,“巫师总是对美好的事情有着一些奇妙的预见,不是吗?”

    “你简直让我怀疑你服用了福灵剂。”蒂娜开玩笑道。

    “如果它的效果会持续到五十年后——”纽特轻快地笑起来,“那么是的,我一定会服用它的。”

    教堂里忽然响起了整齐的掌声——雅各布和奎妮互相为彼此戴上了戒指,然后他们拥抱着亲吻彼此。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纽特看见雅各布和奎妮的脸都红扑扑的,他们手拉着手,奎妮的笑容更是甜蜜,她的目光落到了纽特的身上,然后她的笑容更加灿烂——

     奎妮转过身,孩子们欢笑着聚集到她的身后,她抬起手,把手里的白色郁金香捧花高高地朝后抛去。

    礼堂里的欢笑声一瞬达到了顶峰,纽特和蒂娜仰着脸,看着郁金香滴溜溜地从空中落下。

    ——纽特忽然睁大了眼,下意识地伸出了手,郁金香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几乎是瞬间看向奎妮,不出意料地看到奎妮转过身,朝他促狭地眨眼,同时晃了晃手里的魔杖。

    蒂娜发出了一声惊叫,惊讶地看着纽特手里的郁金香。

    “——简直不可思议!”

    “我敢说你会是个好新娘!”

    “是你身边的小姐给了你好运吗!”

    孩子们一下涌到了纽特的身边,他们大声地叫嚷着,火辣辣的目光让纽特觉得手里的郁金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难为情地看向蒂娜,蒂娜几乎一瞬了然了所有——她猛地抓住了纽特的手臂,露出了纽特熟悉的——那个傲罗的肃然目光。

    “第三章第一条!”她简短地说道。

    他们匆忙地闪开了所有人,然后冲出了教堂。

    ……

    皮克特从一片树叶后探出了脑袋,它羞怯地望着蒂娜,发出了轻微的啾啾声,蒂娜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与它的触须碰了碰。

    他们在箱子里。

    “无论多少次,我都觉得你的箱子真是个奇妙的地方。”蒂娜赞叹道。

    “感谢夸奖。”纽特给月痴兽抛喂着它们最爱吃的小肉丸。他把那件孔雀蓝的大衣脱了,只穿着卡其色的马甲,领结松开,甚至解开了几粒领口的扣子。

    这是纽特最轻松的状态,只有在箱子里的这一片小天地他才是最自在的。

    可是蒂娜也在,认识到这个让他有一些拘束——尽管没有维持多久。当他看到蒂娜熟门熟路地找出他的茶叶哼着歌泡了两杯茶水时,他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看上去比我还像是这里的主人。”纽特半开玩笑道。

    “那我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反客为主?”蒂娜把一杯茶递给了纽特。

    “当然不,事实上我很欢迎。”纽特接过了茶水,没什么所谓地耸了耸肩。“就像那一次我到你的家里去,你甚至还让我睡了你的床。”

   “那是我不能让客人睡在沙发上!”蒂娜反驳道,“美国人的待客之道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严谨,斯卡曼德先生。”

    “我为我的冒犯感到抱歉。”纽特举起了双手,他眨了眨眼。“在我去过纽约之前……我从不知道它是那么热情如火的城市。”

    “伦敦也差不了多少。”蒂娜微笑着说。“我倒是希望可以游览伦敦呢。”

    “如果可以,”纽特说着话,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很愿意带你去看看伦敦是怎样的……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蒂娜惊喜地叫道,她的眼睛仿佛闪着光。“能够认识伦敦,这是谁也无法拒绝的事情。”

    “希望你不会失望——”

    “它总不能像是纽约那样……有个‘第三塞勒姆’?”

    “显然,”纽特笑了起来,“非常遗憾,伦敦当然没有。”

    蒂娜自然地挽住了纽特的手臂,就像是他们在纽约的那一次相遇。

    他们离开了箱子。

    “现在就算你又违反了第三章第一条我也没法逮捕你了。”她忽然说道。

    “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纽特说,“但你仍然可以逮捕我,就像上次那样。”

    蒂娜为他这话笑出了声。

    “如果你不能让我在伦敦感到宾至如归——那么我会的。”

    他们去了霍格莫德,纽特告诉蒂娜他知道霍格莫德有一条与霍格沃兹相通的密道,遗憾的是他在校期间从来没有利用过它……而现在也不可能再启用它了,除非他想被当成入侵者赶出去。

    他们又去了对角巷,在对角巷里蒂娜几乎看花了眼——美国的巫师天堂可没有这么让人眼花缭乱!

    他们尝了冰淇淋,又小酌了一会儿甜滋滋的黄油啤酒——蒂娜发誓它比咯咯烈酒味道好太多——紧接着他们又在宠物店里待了很久,因为一只不停把自己变成礼帽又变回来的兔子而哈哈大笑。

    他们几乎逛遍了半个伦敦。

    纽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这么多的话,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愉快地大笑过。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时,整个人在走进门口的瞬间松懈下来——然后感觉全身都像是被角驼兽冲撞过一样酸痛。

    他坐到了书桌前,凝视着桌案上未修改完成的定稿。

    纽特抽出了魔杖,点了点桌面上的羽毛笔,羽毛笔立即跳了起来,然后自动沾上墨水,开始在羊皮纸上书写起来。

    蒂娜和他说再见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他的耳边。纽特往后倾斜,完全窝进了铺着软垫的椅子里,他扳着一条腿,像一只猫一样肆意而懒怠地坐着。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着,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明天大概就可以完成了,然后再花一天就可以印刷出书。

    纽特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他努力想要睁开眼,但是眼皮却耷拉着,怎么也睁不开。一整日的活动让他觉得满身疲惫。

    他最终卧在椅子上低着头睡着了,而这让他在第二天醒过来时感到更加的疲惫。

    当他在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事实上他是在接连响起的“砰砰”声中醒来的。他睡眼惺忪地望向声源——窗口外一直在扑打着翅膀撞着玻璃的猫头鹰的双眼几乎能喷出火。

    他连忙打开了窗,那只差脾气的猫头鹰丢下信,气到连啄他一下都不愿意,拍打着翅膀一阵风似的飞走了。

    纽特捡起信,他在封面看到了奎妮和雅各布的名字。他拆开了信,看到一张便条,上面简短地写着,奎妮他们将会在上午十点整前来拜访。

    纽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报时钟,然后他发现现在离十点整还有不到十五分钟——

    感谢家务魔法的及时拯救——单身汉巫师的生存必备,而纽特也很庆幸他从不让自己的家像亚马孙丛林一样原生态。

    所以十五分钟,足够他把屋子拾掇得像一回事儿。

    尽管如此,雅各布和奎妮到来的时候还是被纽特过大的开门动作给惊吓到了。

    他把这对新婚夫妇迎进房子里,一对结实舒适的藤椅立即朝着客人滑走过来。

    雅各布不客气地坐下了,他似乎对魔法不是很惊讶,纽特差点以为蜷翼魔的毒液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效。

    “嗯——别吃惊,果馅卷可美味啦。”雅各布轻快简洁地暗示了一下,纽特立即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雅各布意有所指地说道。“但是比起这个,伙计,你该不会是才和火龙搏斗过?”

    纽特注意到雅各布的目光,他连忙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

   “……哦,火龙。事实上,它远没有只是让我形象糟糕这么乖巧。”

    “记得我说过的乌克兰铁肚皮吗?”

    “不记得。”雅各布诚实地说道,奎妮揽着他的手臂一直不停地轻笑。

    “雅各布并没有想起来,”奎妮说,“也可能不想起来才是好事?”

    “我不是很确定,”雅各布耸耸肩膀,“当奎妮告诉我那些我一点儿也不记得的事情时……”

    “如果你记得——魔法国会可不会让你这么逍遥自在。”奎妮眨了眨眼。

    “哦,魔法国会……”纽特挥动魔杖,三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茶漂浮过来,他接过其中一杯,低头小啜了一口,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起了头。“嘿!你们这是——”

    “噤声,斯卡曼德先生,”奎妮说,“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但是这可不是一卷羊皮纸可以阻止的事儿。”

    “难道你的那些有着预言能力的小可爱们不会提醒你?”她歪了歪头,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纽特。

    纽特回以一个干巴巴的笑。

    “哦好吧……它们不会提醒这种事情,太琐碎了不是吗?”奎妮嘀咕着,“那束郁金香呢?斯卡曼德先生?”

     “您没有扔掉它?哦——护树罗锅正在照看着那束花儿,它希望拥有一块花圃?”

    纽特不得不尴尬地打断奎妮:“我很抱歉……请停止一会摄魂取念。”

    “抱歉,”奎妮眨着眼睛,“你知道的,嗯,天赋不是那么容易克服。”

    “我很了解,是的。”他胡乱地点头。

    雅各布听着他们有趣的对话大笑起来。

    “事实上,我们打算在英国避避风头。为了躲避那个什么什么‘魔法公会’……哦抱歉,是魔法国会。没错,我们不得不避开他们的找上门来。”雅各布大口咂了一口红茶,他抖动了一下眉毛,随后奎妮贴心地为他漂浮来方糖罐。

    雅各布加了几块方糖,然后满意地喝了一大口。他看起来对这些无处不在的魔法真的是一点也不惊讶了,纽特无法想象奎妮究竟是和他相处了多久才能让一个麻鸡这样适应。

    “一杯红茶无法让我确定那些橘子味儿的甜滋滋是否会满足英国佬的古怪口味——你知道我不是说你,好伙计。”

    “当然……我知道。”纽特把双手扣在一起贴在自己的腹部上,他向后倾,几乎整个埋进藤椅里。“你打算把面包店开到伦敦来?”

    “如果没有问题,那么是的,”雅各布的胡须耸动了一下,嘿嘿地笑起来,“感谢你的慷慨——上次那些银子可还有剩呢。”

    “哦……你知道了。”纽特不自然地笑了笑。“那我几乎要听见纽约那边的哀嚎了,为他们所失去的科瓦尔斯基的美味面包。”

    “婚姻带来的必要的损失。”雅各布满不在意地说。他揽住奎妮的肩头,奎妮顺从地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我一定会支持你的面包店在伦敦安身。”纽特笑着说道。

    他们又交谈了一会有关面包店的事宜,雅各布似乎并不着急把面包店迁往伦敦,比起赚钱他更在意的是能否与他的新婚妻子有一场愉快的蜜月旅行……而这才是他们拜访纽特的最主要目的,一个本土英国人能给他们的建议是无穷的。

    他们聊得差不多,话题散漫地转移着。奎妮没有很插入男人们的谈话,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纽特的居所,然后她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纽特书桌上那堆凌乱的书稿上。

    “纽特,”奎妮开口说道,“请允许我……”她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语气,“我的冒昧询问。”

    “你还有在把莉塔的照片随身携带吗?”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纽特愣了一下,而后才说道:“没有了,返回伦敦后,我就把她的照片收起来了。”

    奎妮看向了他,她无须仔细观察就可以知道一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她知道纽特没有说谎。

    纽特有些不安地扯了扯他的领结,他不知道奎妮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的书快出版了是吗?”奎妮没有抓着上一句话不放,她又看向了纽特的书桌,“我们都很期待它,尤其是蒂娜。”

    “没有人会比她更期待了,”奎妮说着,看了一眼雅各布,又接着说,“我已经辞去了在魔法国会的工作,而蒂娜没有。所以她这一次跑来英国不会待太久,而事实上她明天就要返回纽约了。”

    “明天?”纽特惊讶地拧起眉毛。

    “明天早上九点整,”奎妮快速地说,“就在码头。”

    纽特猛地从藤椅上弹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壁钟——现在离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可早着呢。

    “好吧,我想我知道了……而比起那个,现在我猜想你们会想要进餐……午餐。”他结巴着说道,雅各布和奎妮都善解人意地笑了起来。

    “感谢提议,但我想我和雅各布都该走了,”奎妮微笑着说,冲纽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们在金棕榈餐厅订了座。”

    “金棕榈,好吧,一个好地方,”纽特露出了笑容,“祝你们用餐愉快。”

    “也祝你愉快。”科瓦尔斯基夫妇朝他点点头。

    他们手挽着手离开了,纽特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走出门外,然后他迅速地转身——为此差点自己绊倒自己——他快步走向了书桌。

    纽特抽出魔杖对着那堆羊皮纸一挥,它们立即跳起舞来,一张一张叠起来,再整整齐齐地卷成一个轴。

    黄黑相间的丝带轻飘飘地飞过来在那卷羊皮纸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纽特给羊皮纸施加了一个强力防护咒,然后拿起它,他走到窗口,用魔咒召唤猫头鹰。

    猫头鹰来得很快,它安静地站在窗台上,矜持地朝他抬起一只爪子。纽特把那卷羊皮纸栓在它的爪子上,然后给了它一点猫头鹰粮,他抚摸了一下猫头鹰柔顺的羽毛,对它说道:“好男孩,快走吧,你知道该去哪。”

    猫头鹰咕咕了一声,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快则今夜,迟则明天——希望不会太晚。纽特望着猫头鹰远去的身影,尽他最大的诚挚去祝愿。

    “呜——呜——”

    伊丽莎白堡号拉响了悠长的鸣笛,但依然无法遮掩伦敦码头的人声鼎沸。

    蒂娜拎着一个随身的小皮箱通过了安保人员的检查,走向伊丽莎白堡号的登船口。她的行李不多,因此不必专门购置那种暗藏玄机的双层皮箱,也完全不必担忧被揭穿巫师的身份。

    她的假期相当短暂,却也不可多得。在严重缺乏人手的美国魔法国会里皮克科瑞主席会同意她的假期申请,这不得不说是那位女士少有的宽容。

    可也仅限如此了,蒂娜必须在这周内返回纽约继续她的傲罗工作。

    即使“第二塞勒姆”玛丽·露·拜尔本死于非命、即使那个叫做克莱登斯的默然者男孩被一打强力魔咒彻底打散、即使冒充成帕西瓦尔·格雷夫斯的盖勒特·格林德沃被魔法国会抓捕、即使美国巫师界逃过了被麻鸡们发现并攻击的危险……她,以及魔法国会的全体傲罗也还有相当多的后续工作需要处理。

    这可不是挥一挥魔杖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态,就职于魔法国会的每一个巫师都为此忙得焦头烂额,而她——蒂娜·戈德斯坦恩,一个傲罗,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在伦敦度假!

    蒂娜的职业素质不允许自己放松太久——而如果不是奎妮的婚礼她不可能缺席,不然她是一定不会顶着皮克科瑞仿佛能够发射不可饶恕咒的目光硬着头皮呈递假条的。

    好吧,蒂娜,该继续工作了,在纽约可还有成千上万的危险在等着你呢。

    蒂娜迈步走上登船口的阶梯,但还没有走几步,她就又退了回来——

    “……纽特?”蒂娜的目光愕然地看着那个身影——纽特·斯卡曼德拎着他的宝贝皮箱,正一脸紧张兮兮地走过来。

    “嗨……蒂娜。”纽特朝她打招呼,他不无忐忑地冲她笑了笑。“很抱歉没有来得及事先告知你……我只是来给你送行。”

    在船驶走前他喊了蒂娜的名字,为此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声音洪亮”,四周人都朝他这异样的大嗓门投来了目光,使得他不是很自在。但是纽特别无他法,他没有告诉蒂娜他会来,所以蒂娜显然不会站在原地等他……而他也并不知道蒂娜会登上哪一艘船。能够顺利找到蒂娜还得多亏杜戈尔的鼎力相助,感谢他的隐形兽并不吝啬自己的预知能力。

    蒂娜对于他会来显然十分吃惊,而后又似乎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我真的为此感到非常高兴!”她说,“虽然因为我自己的疏忽而忘记告诉你这个消息,但是我想应该是奎妮通知了你?”

    “是的,奎妮和雅各布。”纽特说。

    “那么看来他们已经向你征求了有关旅游路线的建议了?”蒂娜笑了起来。“奎妮可是信誓旦旦地和我说要游遍英国呢!”

    “我想他们哪怕是游遍整个西欧大陆也没有任何的问题。”纽特也笑了起来。“我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建议,而哪怕他们还有任何一点疑问,也还有猫头鹰。”

    “希望他们不要过多压榨英国的猫头鹰。”蒂娜眨了眨眼,“我真有点同情那些小生灵了……”

    他们又聊了几句,然后渐渐无话。

    纽特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注视着蒂娜的笑容,而蒂娜也注视着他。

    伊丽莎白堡号再一次拉响了尖锐的笛声。

    “我想我该走了,船快要开了。”蒂娜轻声说。

    “是的……但请再等等。”纽特说着,他伸手在他的那件孔雀蓝大衣的衣兜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本书——只有巴掌大小,显然是施了缩小咒。纽特将那本书递给了蒂娜。

    “这只是初版的样书……可惜没有更宽裕的时间让我来得及准备另一本更精致的了。”

    蒂娜吃惊地看着那本书,她慢慢地接过了它,用手指抚摸着那本书光滑的封面。

    “……哦,‘神奇动物在哪里’,它已经完成了?”她低着头看手里的书,纽特看见她的眼睫毛颤动着,抚摸着书皮的手指也有些发抖。

    “只是半成品,它离彻底完成并且上市还有一段时间,但我想尽快送给你。”纽特慢吞吞地说。“我不想让你等得太久。”

    蒂娜惊讶地抬起了眼,她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份最棒的饯别礼。”她说,“我真的很高兴。”

    伊丽莎白堡号的鸣笛又开始拉响了——蒂娜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她又转回头,忽然张开臂给了纽特一个紧紧的拥抱。

    “再见,纽特。”

    蒂娜说。

    纽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以她拥抱,他愣了一秒钟,灰绿色的眼睛闪烁着,然后紧接着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

    “再见……蒂娜。”

    他顺从地说道。

    蒂娜松开怀抱,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她匆匆地把那本书塞进衣兜里,然后小跑着跑上阶梯,她没有回头,直接跑进了船里。

    纽特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船门里,他一直看着伊丽莎白堡号起锚,一直看着伊丽莎白堡号起航,一直看着伊丽莎白堡号驶远。

    蒂娜上了船,在船舱里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风景从嘈杂热闹的码头逐渐转换为一望无际的大海,她深呼吸一口气,掏出了那本《神奇动物在哪里》。

    她悄悄解除了缩小咒,看着那本书恢复成原有的大小,然后她翻开了那本书——一张小卡片忽然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蒂娜捡起那张小卡片,惊讶地瞪大了眼。

    那张卡片上有着一朵用羽毛笔蘸着墨水画出来的并不算很细致的郁金香,而在郁金香的下方有着一行字。

    “如果我再一次前往纽约旅行……你会愿意为我做向导吗?”

 

    蒂娜抬起头,看向舷窗外蔚蓝的海洋,看向那片纯净的天空,她看见一群海鸥飞过。

    她忽然笑出了声,感觉想要回到纽约的念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是的,她要回到纽约,她要租一只猫头鹰,她要让它飞越这片海洋,前往大西洋另一端的那一个国家,把信带给那个叫做纽特的人。

 
    蒂娜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纽特,她很愿意——非常愿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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