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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immortal_water

【快新】《宇宙弹子》

《宇宙弹子》
文/睡前

#快新


    玻璃窗吱呀一声被轻巧推开,插锁落下几近无声无息,我拿出窃贼一般十二分的聚精会神,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座宅邸的书房当中。提前脱掉的鞋子被我抱在手上,也许应该庆幸此时的我为了方便侵入这里并没有将那一身白色的行头穿上,所以我那在江古田遍踏的鞋底不会在我的衣服上落下两个显眼的黑印。

    虽说以那秘密身份行事的我也做惯了隐藏踪迹的举动,但在迈入这宅邸的一瞬我还是不可遏制地崩紧了神经,哪怕这里不像警卫森严的金库一样危机四伏,却也由不得我大意。我踩在绵软的地毯上,尽量不触碰任何一样事物,一边蹑手蹑脚一边往书房门外张望,生怕宅邸的主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把我当场揪住。

    然而书房外是灯火不明的漆黑走廊,书房内尚且有映照半副书墙的慵懒月光,勉强可以就着光线巡视,书房外却是完全不见五指的浓郁夜色。我刻意盯了一眼腕表,感到有些奇怪。虽然现在是半夜没错,但有人居住的宅邸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冷清得像这样,连时钟走动的声音似乎也听不到。

    我放轻脚步从走廊一路直走,一直到前往一楼大厅的阶梯处。凭着已经习惯黑暗的视力,我眯眼仔细观察,在墙上勉强看见一个挂钟的轮廓,却听不见挂钟的声音,像是这座钟已经不再工作了一样。我想走下阶梯细看那座挂钟,摸黑往下前进,却不经意碰到阶梯的扶手,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我惊讶地搓搓手指,干脆摸出手机,点亮了手机的屏幕。幽蓝的黯淡荧光惊醒宅邸的夜晚,照出扶手的模样。被照亮的扶手上明显落满了灰尘,我的指尖当时仅一触即离,只蹭掉了些许尘埃,因此扶手上的痕迹并不显眼,但我手指上沾到的灰尘不会作假,所以很显然,这座宅邸的主人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我举起发亮的手机往旁边照去,有限的荧光凝聚出家具的轮廓,无人生活的宅邸如放置的死城,没有人会关心它原本的模样。光凭手机荧屏的光线,我很难判断这里已经多久没有打理了,但应该经常被使用的扶手梯能积尘到这个程度,恐怕宅邸主人外出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想到这里,我低头仔细看了看我的脚下,果不其然原本穿着的白袜已经被染黑了。所幸地板上铺着大面积的地毯,否则我的脚印会相当清楚地出现在地上。

    我郁闷地退回书房外的走廊,保持光亮的手机荧屏照射着我的下颌,将我不轻易示人的脸部轻柔地拢出一道浓重的阴影。我暗叹了一口气,拧开书房的门把手,回到那个拥有月光的房间。

    月色从晚风飒飒吹起的窗帘旁柔弱地步入窗棂,书墙上烫色的书名滚尽浮光,鳞次栉比地满满排布。我咋舌地环视,心想宅邸的主人真是个可怕的家伙。而事实上那家伙的确相当可怕,与我的唯一一次接触发生在魔术演出的欢呼声当中,明明在此之前一向互不干涉,那家伙却一下就在初次的对决中占尽上风。

    尽管如此,我并不是那么想要谈及我的秘密身份。那是一个足够光鲜亮丽的外表;一个高雅健谈的躯壳,与我本来的面目既相似,又不尽相似。然而那一次对决中我却以无限接近真实的瞬间落荒而逃,依仗可靠强大的魔术手法,从那个神秘侦探的枪口下和一阵幕布下的疾风一同离去。

    我在那之后简单调查过那个家伙的事情,在拿到米花最新的报纸时,差点对着那一小幅侦探的肖像照瞪掉眼睛。

    想要了解高中生侦探宛如探险小说一般的故事从来就不是一件难事,何况工藤家的名侦探总是不吝给镜头一个自信的微笑,即使从那灰调的颜色中也能看出那是一个多么神采奕奕的家伙。因此我分外轻松地查获他的许多情报,明明作为侦探更应该保护自己的信息,他却行径磊落得过分,好似那双本已不知善睐的眼眸仍能将良善也一并看透。而我竟不得不郁闷地承认,我调查他的事绝不是想要加害于他。

    我站在贩卖烟酒顺带出售报纸的没牙老太太面前,隔着店户窄小的橱窗紧盯每一份将工藤的笑脸摆在第一页的报导,心想他真是个混蛋。怪盗基德只负责窃取心仪的宝石,更是乐意用自己的手段保留那座美丽的钟楼,他却要跳出来高唱反调。

    但被拆穿的魔术并非就不算是出色的魔术,侦探的从中作梗才更能将演出推向最盛大的欢呼。我后来把那与我几近如出一辙的自信抛在脑后,直至故作轻松把一颗珍珠丢给另一个侦探,才又如临大敌想起曾经洞穿影幕的那一枪。

    我不相信世上真有第二个自己,就像我瞪掉眼睛才发觉那个工藤新一和我如此肖似,却又轻而易举看得出我与他之间的巨大差别。

    可那个接住漆黑之星的小鬼简直就和高中生侦探像得形同一人,仿佛一颗子弹分崩离析、坠落宇宙,为了彗星的第二次回还,不是班门弄斧的吃力模仿;也不是亲如兄弟的眉目传神,只是第一眼我就明白,他们的神采几近贴合,比我眉眼笨拙的肖似更像他自己。

    书案上不甚齐整地摆着好几部叠在一起的案宗和推理相关的书籍,即便不去触碰我也看得出厚皮书封上落满了尘埃。工藤看上去不像是会这么对待书本的人,我皱眉无言地审视那些眼花缭乱的文字,探头往桌后看去,发觉最底下的抽屉并没有完全平整地合上。

    那个拆穿我的小鬼头和工藤是亲戚吗?我试图不碰任何东西找到他们的照片,却只是看到几幅简单摆放的相片,规整地收缩在不大的相框中心。工藤一家的相片并不随处可见,只有书房才存放了几份。除此以外我并没有找到那个侦探小鬼的相片,但我一点也不相信他和工藤毫无关系。

    难道其实这是魔女暗中施展的把戏吗?我忍不住哧笑,为这想法感到不可置信。红子对工藤的占卜唯有钟楼前的那一次,之后再没提及那个非法持枪的侦探,我也识趣地不去追问,甚至没再去查探工藤新一后来的消息,工藤新一又怎么会因为红子的关系销声匿迹。但现在仔细回想,我的确已经很少再听到有人谈起那个关东的高中生侦探。

    尽管因为白马的关系,我对侦探着实生出几分抵触心理,也是因为这个才全没留意过工藤新一的相关报导,更是从没想过江古田中学的同学们都友好地不在我的面前提起我和那个侦探长相很是近似这件事。可直到后来我才傻傻发现,原来那个侦探的名声在江古田都响亮得不像话。

    我不甘心地眨巴眼睛,试图从一张工藤穿着球衣盘弄足球的相片里看出什么名堂,却险些被灰尘引得打出一个喷嚏。那个叫做江户川的小鬼好像也很擅长踢足球的样子,我揉揉鼻子,回想起先前我跑到米花图书馆翻找近期有所报导工藤的报纸,却看到了那个小鬼和其他孩子一起破案的新闻。

    我深知某些事情并不是依靠一番漂亮的推理就能完美破解,所以我才会是怪盗而不是侦探;我也从未领会推理的真髓所在,哪怕以我原本的面目其实轻易就能假冒那个名侦探。但我回想起那时同样在报纸上见到的、那个夹在同伴灿烂笑脸间勉强支撑的小个子侦探所露出的无奈笑意,忽然宛若被预言中的锐眼确切刺中,为此不忍回视。

    然而横亘于我思考罅隙之中的总是百分一百的直觉,我从第一眼就看穿两个侦探的相似之处、看穿他们如出一辙的神采奕奕,同时口若悬河又如贯深宇,交织弹子也为此乒乓坠地。

    我不知怎么忘了起初不该触碰的约定,把沾满灰尘的相框拿了起来。

    这时才发现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于是枪声与钟楼指针一同落幕,黑珍珠也重回宇宙中心。隐藏的光怪轻而易举挑起我的好奇、我的好战、我的为之落地。拙劣的掩饰从来不能骗过魔术家的双眼,我就是知道,就是看得出来,从关东侦探扣下扳机到孩子挑眉亮出表盘里的爪牙,故意装出的幼稚口吻一针见血刺破真相,更形似重锤一瞬敲醒我的冥思苦想。那样的相似我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我放下相框,又思忖片刻重新拿起,从口袋里扯出一巾方帕,仔仔细细地擦尽相框上的灰尘。如果侦探能在近期就结束漫长的旅途回到这里,那么一定看得出我的刻意,毕竟发觉家中被怪盗基德造访大概只会引起他的疑惑与敌意,但现在的我根本就只是黑羽快斗,并不是那个国际怪盗,所以他才不能抓住我。我不无狡猾地想,忍不住哧哧地笑。

    我把相框放回原处,相片上的高中生被擦拭得闪闪发亮,推开的窗户沙沙簌簌,映出无边的深渊。我状若无意把双手插进口袋,猜想工藤一定曾经倚着入户的凉风坐在案前读书,又猜想他一定读到深夜,第二天只能在青梅竹马按响的门铃声中才打着哈欠迟迟醒来。

    在那个聪明过头的七岁侦探出现以前,一定总是如此。

    我跨坐在窗棂上穿好鞋子,倾斜上身从窗口跳下去。鞋跟落地发出不轻不重的杂音,却无论如何都惊不醒接住我全身的深渊。

    而我想这或许是因为,名为侦探的深渊本就不在此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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