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良游】《无蜜糖》

《无蜜糖》
文/睡前

#素良游

第5集衍生，业务不熟问题很多，真的很难写（
意念回路梦中

    我说，游矢——

    回去的路上，矮了他近一个头的男孩嚼着丢掉糖棍的、波板糖最后的十分之一，把两手背在脑后忽然含糊地叫道。榊游矢瞥向他，确信自己的脸上还挂着赢得决斗却无半分欣喜的不爽快，彷如倒了大霉，就连柚子也在临走前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和素良好好相处。

    他们离开塾里不过同行了两分钟的路程。榊游矢弄不清楚紫云院素良是不是也要走这条路，但他的心情的确仍堵塞在胸中郁郁寡欢，好似剪刀熊的熊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依旧疼得火辣辣。

    今天已经被纠缠了整整一天，师傅这个词语落在榊游矢的耳朵里简直要落地成茧，现在那家伙顺从地更替了称呼，却莫名其妙地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不爽快，游矢笨嘴拙舌地咀着自己发出的诘问，结果却是被素良笑嘻嘻轻飘飘地推回原地。

    不能当弟子的话当然就只好做朋友了呀，朋友的话称呼名字很正常吧？

    虽然很正常，可被你那样喊就哪里不对！游矢很想如此反驳，又觉得这么说好似太不留情面。他赢了决斗却泄了气，敲着脑袋往回家路上走，结果素良施施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游矢心里警铃大作，心说这小子该不会又要来他家蹭饭吧？

    游矢的直觉绝大多数时候都像一只受磁铁影响过的指南针，唯有在对上素良时令指针狂转，分明失了灵却还是能侦查到一丝怪异。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被轻易俘获的妈妈会把他的那一份餐点推给素良，所以他才产生了这样的危机感。然而实际上好似所有人都被素良骗得彻底，而这家伙分明就是个了不得的厉害决斗者，一边装着可爱一边进行了塾里学生谁也办不到的融合召唤。

    而且说到底，不论是“师傅”还是“游矢”，这样的称呼都是素良擅自决定的吧？

    不爽快，太不爽快了。明明就赢了决斗，为什么却有一种输了似的郁闷感？游矢瞥着素良，矮个子的男孩正眨巴着眼睛，把嘴里的糖块顺利吞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你刚刚，哭了吧？”

    “哈？”

    游矢心头一跳，素良看着他，眼睛盯得异常专注。他立刻别开头，摆出一个故作镇定的表情。

    “有这回事吗？”游矢心虚地扶了扶头上的护目镜，“又不是小孩子，谁会在决斗的时候哭出来……”

    游矢话音未落，素良立即长长地“诶”了一声。

    “我并没有说游矢是在决斗中哭了呀。”他从口袋里摸出新的糖，白色糖棍夹在指间转了转，一派天真地笑着说道。

   “什——”游矢噎了一下，“总、总之没有！”

   “真不坦诚！”素良批评似的说道，用还裹着透明塑装的糖果戳了戳游矢的脸颊，“虽然那个时候游矢立刻转过身了，但作为你的对手我可是看得很清楚的哦。”

    “那只是因为我在担心异色眼！”游矢苍白地辩解起来，素良闻言眨了眨眼。

    “真的吗？”

    “当、当然是真的。”游矢强作正经地说道。

    “好吧，那我姑且就相信游矢说的话吧，毕竟我们是朋友——”素良在句末添重语气，满意地看到游矢露出困扰烦闷的神情。他暗自在心里偷笑，心说榊游矢真是有够好懂。

    “不过，作为朋友我就给游矢一句提醒吧，”他把糖果塞到游矢手中，“把护目镜戴上的话，会更加明显哦。”

    游矢下意识攥住了糖果，茫然地望向素良。素良抬指点点自己的额角，又往下滑到眼眶，睫毛在指尖旁轻轻扇了扇。

    你的眼泪，他用口型说道。

    游矢一时语塞，停下脚步几乎憋红了脸。

    他意识到自己被轻而易举地看穿了，包括护目镜后藏起的眼泪。本来异色眼跌入果汁池中时，游矢前进的勇气也随之被剥去，面对石岛时都不曾那样不争气，偏偏却被素良看了个正着。

    明明没有输、明明达成了逆转胜利，可是他却感到这样如鱼吐泡泡一样轻忽又如影随形的烦躁。即使是被柚子或是太志他们看到了，也要比被素良看到要好太多。榊游矢当然知道眼泪没用，也当然知道在对手面前示弱是多么不妥，可就算明白，也不意味着他不会动摇。

    他气恼地攥住护目镜凸起的镜片，把镜框往上使劲挪了挪，糖果被合在手心，敲打硬塑镜面发出喀啦喀啦的几声。素良睨他一眼，又从口袋摸出一根切片糖，撕开包装满不在乎地放入口中。果味的糖在牙床上翻着滚，素良咧出一个笑，轻快地朝前小跑了几步。

    “你不回家么？”他把双手又一次背在脑后，侧过身看停在原地的游矢。

    “我当然要回家——”游矢下意识答道，又警觉地看向素良，“你又想来我家做什么吗？”

    “唔？我没这么想，不过游矢要是想请我去坐坐的话，我不是不可以去哦？”素良笑嘻嘻地说。

    “谁要请你去坐坐了，”游矢没好气地说，“既然你输了的话就不要缠着我了。”

    “诶——”素良失望地叫道，“游矢对待朋友真无情。”

    “哈？说到底朋友什么的都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吧？”游矢反驳。

    “那游矢不想跟我成为朋友吗？”素良问。

    “不，我没那样说！”游矢立即否认，生怕素良会误解什么，为此冲他露出委屈的表情。要是被柚子发现了，柚子绝对要挥着纸扇跑过来狠狠打他的后脑勺。而尽管游矢对素良的步步逼近非常不适，却并没有要拒绝和素良成为朋友的意思。

    “这个问题游矢还是考虑清楚会比较好哦，”素良捏住糖棍，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态度可是会决定很多东西，包括别人会怎样对待你呢。”

    “呃？”游矢怔了怔，发觉素良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摆出委屈或是不满的神情，而是流露出了某种他看不懂的神态。

    素良望着他眨眨眼，忽然扑哧了一声。

    “嘛，这种事情游矢应该不是很懂吧。”素良语气轻松地说着。

    虽然并不明白素良是指什么，但游矢还是十分不甘地说道：“你就很懂吗？”

    他没有意识到话语中所隐含的、类似挑衅的意味，不知是什么口味的糖果连着糖棍一起被他攥在发热的手心里。游矢想把它还回素良的手中，想说自己并不是小孩子、并不喜欢吃糖；素良却始终背着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反正要比游矢懂，”露出一截的、白色的圆棍在素良嘴边上下挑动着，他含着已经流失许多的糖片，说得轻描淡写，“游矢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游矢支吾，还未能辩说什么，素良就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隔着两层布料有若千钧，他掌下温度滚热似流火，游矢仍是看不懂那样的神情。

    “嘛、嘛，只要和我做朋友就好了，”素良摘下口中的糖，晃了晃糖棍，“或者师徒也可以，我对游矢的决斗超级感兴趣的——”

    “师徒就免了！”游矢大声拒绝，同时扶住额上的护目镜大叹一口气，“如果是要学东西的话，塾里就可以学到嘛！”

    “诶——那又不一样，”素良拖长声音，“那样有趣的决斗怎么会是听几堂没意义的课就可以理解的？”

    “喂喂，之前你说要成为我的弟子，我可是游胜塾的学生，在游胜塾学习不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素良理直气壮地说，“上课可以学到灵摆召唤吗？”

    “呃！”游矢移开视线，“这个……”

    “我看连超量召唤也学不到吧？”素良用手指点点下巴，“游矢会融合召唤吗？”

    “这个嘛……总有一天……”游矢抓抓头发，哈哈了两声，“这方面你和我都一样啊！灵摆召唤你也用不了嘛——”

    “但我可以去了解，游矢又对我的融合召唤有多少了解呢？”素良斜乜他一眼，半闭眼睛又衔住糖果，咬碎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游矢又开始支吾，几近招架不住。虽然不至于对融合召唤一窍不通，但在明悟灵摆召唤以前，特殊召唤的确离他十分遥远。面前的小个子是与游胜塾其他人都全然不同的、原本意愿加入LDS的高材生，游矢总觉得奇怪。尽管灵摆召唤的确吸引人，可素良与那些崇拜者所表现出的感觉截然不同。他看起来当然对游矢的决斗十分感兴趣，也是为此才缠着游矢不放；然而游矢总感到不爽快。

    游矢深知灵摆召唤的魅力，知道那是多么耀眼的决斗，就连他本人也想要了解更多，但只是因为感兴趣的话，在一次决斗过后素良看上去就好似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真的只是想要成为弟子、或是作为朋友这样简单吗？

    你的眼泪，如此说过的、孩子模样的决斗者是轻易即可使用融合卡牌的战士，容身在天真烂漫的糖果屋像爱丽丝的兔子，却从不追赶时间。

    护目镜挡住游矢的情绪与眼泪，也挡住许多可以和不可以。只是多一个新的朋友、多一个在自己身后追赶的男孩，他又怎么想得到因为什么。

    “我要回去了。”游矢嘟囔起来。

    “唔？”素良眨眨眼。

    “我要回家了，”游矢大声说，“你也快回去——别跟来我家，我不会把晚饭让给你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说不定只是在对微不足道的事情耿耿于怀，就像没能吃到的那一盘蜂蜜煎饼，而抢走它的罪魁祸首甚至恬不知耻地要求浇上枫糖浆。

    好吧好吧，素良举起双手，糖棍在他的牙齿间一晃一晃。

    “好可惜，那个大姐姐做得真的很好吃哦。”他临走前还不忘向游矢由衷地赞美馅饼的美味。游矢只能瞪眼，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让紫云院素良再有抢走自己餐肴的机会。

    但他忘了把糖果还给素良。烦闷的心思像簇拥在漏斗之下的沉沙，快乐情绪常常稀碎地从玻璃的颈口漏走。

    榊游矢的眼睛在护目镜里游泳，有时却被人揭开。

    第一次是回忆，第二次是你的眼泪。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