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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immortal_water

【克比路】《蜂》

《蜂》
文/睡前

#克比路

给yg滴生贺!


    我发觉那件事是在某次汗流浃背的训练午后。

    海军基地难得风和日丽地下了一场小雨。贝尔梅伯赤裸着上身,身形微佝,正盯着自己的肚皮发呆,大概是在数他肚子上的腹肌。我们的训练少有漫长的休息时间,我猜他一定觉得很无聊,毕竟中将并不总是有时间盯着我们,而我们也不可能总是厚脸皮地跟着中将东奔西跑。在离彻底独当一面还有不知多少时日,即使掰着十根手指也无法成功预言未来,那时的我一定是能将整个东海都吞入腹中,才会对着一个海盗头脑发热地夸下海口。

    然而事到如今我也并不觉得如何难以启齿,毕竟就像我已在训练中长足长进的体魄一般,我的信心也得到了千锤百炼。虽然还远达不到双手握拳仰头大喊“海上之王我当定了”的程度、并且即使达到了我也绝不可能和那个人争抢这句名台词,但某个大可以说是相距不远的理想的确在我心中扎根发芽。

    我因此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感到更多的迫切。究竟要前进得多么一往无前,才能赶上那一句话中无量的勇气?我常常反复思索相同的问题,在日复一日训练中摘去镜片,扎起头巾,又赤裸臂膀面对镜子,刮掉曾经一直缺乏养分,和我的身高一样总在挣扎而后又重焕新生的青色胡茬。

    我不确定我已经迈出了多少步,更不确定我是否在向着目标发足狂奔。若是说我的成长是一挺新式步枪,作为子弹也算足够锋利,那么那个令我望洋兴叹的存在一定是一发足以轰塌红土的巨大炮弹。

    我发起了呆。雨声稀疏拍打我的脚背,凉意如针刺痒,又把我的思绪拽回当前。贝尔梅伯不知何时呈大字型躺在了走廊上,整个基地都像无人存在,没有人催促我们继续训练。雨竟越下越大。

    我的目光朝远方游离,垂下的双臂不再因为脱力而发抖,汗水也无影无踪。现在的我,能否堪堪够到那时伸出的橡皮拳头呢?

    路飞先生……

    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连我自己也听不清,贝尔梅伯却忽然从地板上支起脑袋看向我。

    你在念叨谁?他问。

    我惊讶地转头看他:什么?

    我听到你刚刚在念叨谁的名字,贝尔梅伯摇头晃脑,露出一副写着“我懂”的兴奋表情,克比,你也到那个时候了啊!

    哈?我傻傻地看着贝尔梅伯,贝尔梅伯灵活地从地板上跳起来,潇洒地甩了甩过分短平的刘海。

    你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在这方面我比你行家多了。他自鸣得意地说道,仿佛在中将的魔鬼训练中终于找到一项完胜我的特长,而那让他有了一个了不起的谈资。他因此咳嗽一声,施施然地叉起腰。

    哼哼,别看我现在这样,当初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他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我的视线在他的刘海和下巴之间上下游走,不知为何想起路飞先生把拳头嵌到他脸上的那一幕。

    虽然你也没有在我们的岛上待很久,但我看得出来哦!你一定在岛上有所邂逅吧,还是戏剧性的邂逅!贝尔梅伯语气肯定地对我说。

    呃,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扯到邂逅这个词上。真要说的话,对我来说最戏剧性的邂逅也只有贝尔梅伯了。我最初可是完全没想到,我会和那个挟持过我的笨蛋儿子成为朋友。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认为贝尔梅伯不值得交好,只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而言,我怎么也想不到未来会和贝尔梅伯一起加入海军、接受卡普中将的训练。我的想象力一向匮乏,连喊出的梦想的勇气也需要细心呵护,何况是对将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哪怕我已经尝试努力追赶了,却也难以企及当时的路飞先生所处的高度。而那时的我或许连平地奔跑也很难做到,更不用提扬帆起航了。

    我不小心又走了神,每次只要想起路飞先生,我就总会感到脸颊似乎在隐隐作痛。被橡皮人不讲理殴打过的地方,常常会回忆那一闪而逝的钝痛,并不尖锐,却总会让我感到胃部如被塞满一般沉甸甸。

    在我尚且不够理解梦想一词的沉重时,我也做过被人嘲弄的白日梦,比起如今更为概念模糊且不知所措的过去,那时只要透露一丁点就会收获大笑。我于是学会沉默不语,把愿望藏进比恐惧更深的海底,而曾经亚尔丽塔凶狠的脸庞是我的闭眼噩梦,在我登错船只的那一刻就不再有自由可言。

    如果不是那只流浪的酒桶不问自来,我一定会成为东海口欲永远的食粮。直至时代终结,我仍会作为一个懦夫将死不死。

    我很想念路飞先生,话别过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和他没有任何联系的方法,并且即使能够联系,也不能联系。路飞先生的通缉令曾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被传递到每一名海军的手里,那自称要得到大秘宝的草帽小子,初出茅庐就是千万以上的高额悬赏。

    贝尔梅伯那时大喊大叫着把通缉令塞进我的手里,我却不知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那一张悬赏令,只能隔着镜片使劲眨眼,某种混沌把我的心思一网打尽。

    我只是在想,路飞先生,好久不见了。

    克比,克比!贝尔梅伯忽然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什么?我回过神看向贝尔梅伯,贝尔梅伯立刻摆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可是在传授你高深的技巧,你这小子居然神游!他咬牙切齿按住我的脑袋,我立刻挣扎起来。

    什么啊?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什么——

    别装蒜了,我已经看穿你了!贝尔梅伯对我扯出一个“狞笑”,克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在想什么而走神!

    你你你,什么意思?我吓得从地上弹起来,心跳差点从嘴里漏出来。虽然完全没把贝尔梅伯说的话听进去,但忽然被这么说不论如何都会觉得慌张。哪怕贝尔梅伯一开始就对我和路飞先生的朋友关系知根知底,可是我并不想被任何人发觉我很想念路飞先生这件事。

    我不知道这对我而言算不算负担。路飞先生是我的榜样、我的目标、我的源动力,我能够摆脱噩梦前进,都多亏了路飞先生,我很感谢他。但我同时又清楚,若是将这番话告诉路飞先生,路飞先生恐怕只会不明所以地嘻嘻笑出声。

    他会说,克比,成为海军是你自己的事情。

    是的,路飞先生,但要是你没有出现的话,我一定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

    克比,你很啰嗦诶?为什么要假设没发生的事情,你现在当上海军了,这不就行了吗?

    是的,但是。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无法再说了。我无法告诉路飞先生,我至今仍会想起,他指着我说“给克比一条小船,这家伙要去当海军”的那一刻;我也会想起他从天而降,展开双臂挡下弹丸的那一刻。

    我无法告诉路飞先生。

    我想念他。

    现在贝尔梅伯把我看穿了,我说不出口的事情,要转由贝尔梅伯说出。我僵在原地,像躺在处刑高台,同时无比庆幸走廊上没有其他人。

    午后细雨依然在淅淅沥沥,我似乎听到远处传来军舰的鸣笛,又似乎听见一道钟声。那声音空灵而寥远,像是只在亿万高空鼎沸,我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为此想要将它听清,却紧张到手脚发软。

    贝尔梅伯这时好整以暇,咳嗽一声,终于开始宣判。

    克比,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口吻老成地说。不就是在想喜欢的人吗?哼哼,你这个年纪不奇怪,岛上的女孩我都认识,你告诉我是谁,我可以帮你介……

    等一下,等一下,我打断贝尔梅伯。

    贝尔梅伯先生,刚刚的话请你再说一遍。

    唔?岛上的女孩我都认识……

    不是这句,你之前说的那句。

    哦哦!是说那句,克比,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不就是在想喜——

    我忽然一拳打在了贝尔梅伯脸上。就像路飞先生曾经伸长手臂,狠狠教训那个蒙卡大佐的笨蛋儿子那样。

    好痛!克比你这混蛋!为什么突然打我?!贝尔梅伯顿时鼻血长流,怒吼出声。

    你闭嘴!我用更大的声音大吼回去,休息时间结束了,贝尔梅伯先生!

    你说什么?我必须要跟你算账!克比,你——

    贝尔梅伯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贝尔梅伯是否真的把我看穿了。我不想说出,也不能说出的,混沌的、沉重的、杂乱的,那些懦弱的心思,本应谁也不知道,包括我自己。就像我想念路飞先生这件事一样。

    我竟觉得无比沮丧。

    我重新在廊下坐下,脚背湿淋,想起刚刚的事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贝尔梅伯抹了一把鼻血,小心翼翼地坐到我旁边,观察着我的表情。

    克比,他干咳一声,喊我的名字。

    你,那个……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红……

    你闭嘴,我埋着头嘀咕。

    闭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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